日期:2025-08-31 04:41:1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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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拥军\文
暻园之古,古在骨子里。
初入园门,便觉一股幽凉之气扑面而来。不是阴冷,而是那种沉淀了数百年的温凉,恰似抚摸一块久经摩挲的古玉。三两步间,都市的喧嚣便消尽了,耳畔只余下自己的脚步声在青石板上轻轻回荡。
园中老槐最是惹眼。树干粗得要两人合抱,树皮皲裂如龙鳞,枝干扭曲似虬龙。春日里,新叶初发,嫩绿中透着鹅黄;夏日则浓荫匝地,在石板路上投下斑驳光影。最妙是秋深时节,黄叶飘零,铺就一地锦绣。老张头扫叶时总是不紧不慢,笤帚划过地面的沙沙声,与落叶的窸窣相应和,竟成了一种天然的韵律。
"这树啊,"老张头曾倚着树干对我说,"比我爷爷的爷爷还要老。"他说这话时,眼睛眯成一条缝,皱纹里藏着说不尽的故事。午后阳光透过叶隙,在他脸上洒下细碎的光斑,使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尊出土的陶俑。
六角亭的飞檐上蹲着几只石兽,经年风吹雨打,面目已然模糊。唯有月明之夜,借着清辉细看,还能辨出几分狰狞之态。老张头说这是"嘲风",专镇宅邸安宁。我每每独坐亭中,总觉那些石兽在月光下似要活过来,随时会从檐角一跃而下。
展开剩余54%池塘不过方寸之地,却深不可测。水面常年浮着一层淡淡的雾气,晴天亦不消散。池底沉着些残碑断碣,晴天水清时隐约可见。老张头说那都是古物,只是无人打捞。偶尔有红鲤游过碑面,鱼尾轻摆,搅动一池碎金,倒像是给那些沉睡的文字添了几分生气。
最是难忘那个雨后的黄昏。我独坐亭中,看雨滴从檐角滴落,在水洼里激起一圈圈涟漪。忽然听见池边传来"扑通"一声,循声望去,只见水面波纹荡漾,却不见人影。正诧异间,老张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,湿淋淋地站在我面前,手里攥着一块青黑色的物件。
"您看,"他摊开手掌,露出一方残破的砚台,"池底捞上来的。"砚台边缘已被水流磨得圆润,墨堂里还残留着些许墨痕。翻过来,底部刻着"崇祯"二字,笔力遒劲,仿佛要穿透砚底。
"这园子啊,"老张头用袖子擦拭着砚台,声音忽然低沉下来,"每一寸土都埋着故事。"说着,他望向远处正在施工的工地,眼神飘忽。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,一直延伸到那些堆放的建材旁,像是要抓住什么,却又无能为力。
如今暻园已改头换面。新砌的白墙太过刺目,新栽的花木太过整齐。唯有那几株老槐还在,沉默地立在原地,守着一园子的秘密。有时路过,仿佛还能听见老张头那古怪的小调在风中飘荡,细听却又杳然。
古园之韵,原不在形,而在神。暻园虽改,那些沉淀在岁月里的幽韵,却永远留在记得它的人心里。就像那块沉入池底的残砚,墨痕虽淡,风骨犹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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